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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的5月31日,也是高考备考即将结束,我刚好有时间回家看看。我发现老爸大不如以前精神,而且很奇怪,他说话不出声音。老爸说是因为治疗头痛吃了一种冲剂,结果呛了一下,之后就这样了。这样已经有1个月了。我感到问题不会是这样简单,就带他去医院做检查。可做了一番检查之后,医生把我叫到一旁,悄悄地对我说,他得的是不治之症。说话不出声音,是肺占位导致压迫喉感神经。当时我感到天旋地转,两腿发软。
老爸,他一辈子几乎没享过几天福。年轻时,为了养家,他只身一人去了黑龙江的双鸭山煤矿。把用命换来的钱几乎全部寄回家,供养三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侄儿(听老爸说,大爷29岁就因给人家干活用木头砸坏了内脏而去世了)。后来因我们自己家里孩子又多,老爸不上班了,回家务农(当时工人还不如农民收入多)。在生产队为了多挣工分,他当着保管员还要看夜场。含辛茹苦把八个孩子养大,好不容易盼到我和两个妹妹都毕业有了工作,刚刚要享几天福,可却得了这种病。
我欲哭无泪,也不能哭。别人不在跟前,我必须承担这不愿接受但必须接受的残酷的现实。对老爸我要强装笑脸,还要向老妈也隐瞒病情,老妈有高血压,知道实情怕是受不了。天,我怎么办?带着CT扫描的照片,我去了外地,希望听到的不是那个结果。但,我的希望又一次破灭。那段时间,我每天魂不守舍,看着老爸那日渐消瘦的样子,尤其是看他总是恶心,吃不下东西的难受样子,我真的想逃避,把自己冷冻起来。他不住地问我,医生没有和你说什么吗?我不敢正视老爸,总是用一些编来的话骗他。我知道,如果他知道实情,更坚持不了几天。有时候,善意的谎话是可以说的,我认为。看着他每天受到的折磨,我心里充满了矛盾,有时想也许早一点结束,他会少受一点罪。但又一想,结束了,就没有老爸了。每天,我经受着这种心理的折磨和煎熬,几乎要病倒了。我所能做到的,只能是多陪陪他老人家,给他弄点他平时爱吃的。其实原来老爸的脾气是相当坏的,可自从上了年纪,反而变得和蔼了,尤其是病了之后,看见孩子们给他的照顾,他总是显得那样的满足,还不住地说,能享到这样的福,死也不屈了。他越这样,我越觉得受不了。他怎么这么容易满足!
等9月份开学后,我只能做到一周回去看他一次。那天,我永远忘不了,恰逢周日,我回去看他,又买回点药,见他喘的异常严重,老妈说他已经三天无法入睡了,我觉得问题严重。回到自己的家就准备给他弄氧气。第二天,我正准备怎样往回弄氧气,往家里打电话却没有人接,往两个妹妹家打电话都是没有人接。我感到奇怪,孩子这时要买吃的,我领他出去买了点吃的回来。不想,家里的电话是校长打来的,说你知道你爸爸身体不好需要你回去吗?我当时头都大了,我没有往那上边想。他没有等到我给他拿回氧气吸几天,没有等孩子挨个伺候他几天,没有等用麻醉药(医生说,麻醉药用早了更不好,因为麻醉药本身会加重呼吸困难)。 从发现病情到离开,老爸只坚持了三个月。
老爸他就这样走了,从此我失去了他。在家里,我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小,按说该是不受宠的孩子。可我不同,老爸对我,应该说跟对小妹一样疼爱。首先是因为我是家里第一个考上学的人,确切地说,是村子里白姓人家第一个考上学、全村第二个考上学的,老爸引我为自豪。而且在家里,我是少数几个从来不气着大人的孩子。所以,我在老爸的心中份量是不轻的。
今天想起他,当时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有时候我想,如果真的有那边的世界,他不会再遭那么多的罪,受那么多的累、吃那么多的苦,但愿。老爸,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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