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其实挺美，虽然并没有香味。或红或粉或紫的花，吹一起一个个小喇叭，婉如丹唇初启。那心形的叶子，一片墨绿，夏天或许不起眼，立冬在枯草丛中，格外引人注目。

但牵牛花的名声很不好，在农村，牵牛花被称为“打打碗”，据说若摘了回家，就会把碗打碎，所以大人严禁孩子摘牵牛花。有时想，牵牛花是不是有点像那位“心比天高，身为下践”的晴雯姑娘，只因为漂亮，就被扣上“狐狸精”的罪名而被迫害致死，“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不过野牵牛的命运比晴雯要好很多，正因为名声不好，避免了被采摘的命运，得以长时间地安安静静地开花，按照自己的意愿开花。

而在文人的眼里，牵牛花因为攀爬而备受鄙夷。孩子小的时候，我还教过他一首儿歌：野牵牛，爬高楼；高楼高，爬树梢；树梢长，爬东墙；东墙滑，不敢爬，躺在地上吹喇叭，滴滴答……在舒婷眼中，“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在爱情关系中，凌霄花是舒婷否定的第一种形象，与痴情的鸟儿一起，否定的口气最为坚决。同属攀援植物的牵牛花，自然也是如此。

牵牛花确实从不放弃攀爬的机会，无论是树还是篱笆，牵牛花逮着什么就爬什么。不过牵牛花攀爬的目的似乎不是炫耀，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光。许多人其实用不着嘲笑牵牛花，他们攀爬起来，比起牵牛花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牵牛花即使不攀爬，也从不放弃开花的使命，即使在立冬时节。

其实牵牛花未必不知道严冬即将来临，那些开过花的茎，有许多早已落叶。但牵牛花的性格又是如此倔强，不到低温霜冻真正来临，绝不主动放弃开花。这种坚守，又有几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