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报文章：17.12.31 知道你开，所以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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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开，所以我来
孙中文
    我爱花，无关风雅，源于我的生活环境。大洪山，一年四季花事不断。只要有空，我都会去凑热闹。

    望春花，是本地花木。正月尾开花。它最先打破寂寞，报告春的消息。校园里栽种了十多棵。那花，白似雪、润如玉、繁如星、形如杯。花瓣基部中间常带紫红色，花瓣宽度比稍后开的玉兰略窄。每年花开时，我都会带孩子们到树下观察。那繁花，就像树下的孩子一样，不染半点尘俗。

    二月，杏花开。花树下，期待圆滚滚、金灿灿的杏子。

    梨花开了。宋人晏殊大概在月夜于农家院落见到的。有那首《无题》为证：“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我觉得，梨花，无论以什么为背景，都有古装仕女的雅韵。

    三月，桃花在农家房前屋后热烈地绽放，灼灼其华。寂静的大山中，以灰色的山体和树木为画布，星星点点“燃烧”着野桃花。使人想到王维的诗句：“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三月，灌木旁边的春兰冲破清寒，顶开衣苞开了。花茎只有二寸许，有时，还需扒开积雪才能看见花朵。花茎外包裹一层像薄膜样的保护层，花朵红润、娇嫩，叫人不忍心折取，香气淡、雅，需凑近才能闻到。

    野樱花，集中生长在核心景区。满山满坡，如霞似雪。花下，游人如织。

    不久，蕙兰开啦。蕙兰，又叫九节兰，最多可开九层花，还能结纺锤状的果实。蕙兰开时，可以说“山无一处不飘香”。小孩子们呼啦啦跑到低矮的山上寻找，一人半小时就能折一大把。我也忘记了年纪，抽空到附近山上转悠。

    脚下枯叶窸窸窣窣，头顶藤蔓牵牵连连，顾不上蚊叮虫咬，管不了荆棘牵衣扎肉。循着香气，总能找到兰花。让别人去“闻香识女人”吧，我只管闻香找兰花。想到此，我哧哧地笑了。春兰叶子很短，花期也短，极易被春寒冻伤。蕙兰叶子修长、繁多，叶面很宽。花茎长的可达二尺，壮硕的有铅笔那么粗，多的花达十五节，花期超过10天。“亭亭玉立”一词，大概是为它专设的吧。叶、干、花，绿如翡翠，黄若金箔，红似胭脂，润如羊脂，亮如温玉。初见兰花，简直惊为天人。早些年人们排着队上山寻兰花，当地出过很多身价数万的精品，因兰花而致富的大有人在，至今还有人低价大量收购普通兰花，许多人家里建有价值不菲的兰花园，将值钱的收而藏之，待价而沽，秘不示人。我不知道这是兰花之幸还是不幸。围绕兰花，简直可以拍一部《疯狂的兰花》。其实，兰花并没疯，疯了的是欲望。至于极普通的，反倒相对安全了。我不信，一株山中的兰花，会自愿“嫁入”豪门。深山，才是它的家。

    紫藤萝，攀爬高树和灌木而生。花一开，香气随山风飘到很远。坐在花树下的巨石上，头顶上嘤嘤嗡嗡，各种蜂云集，花瓣无声散落，无须弄花，早已香满衣襟。一串串紫色的花，沉甸甸地垂在藤蔓上，从树尖铺下来，像一块硕大的花布，又似一帘闪烁的瀑布。阳光从头顶花的缝隙筛下斑驳的光影，“背背篓”鸟儿在山头一遍遍叫着，这一瞬，顿觉时光静美，一刻千金。

    塆子边，石榴花开红似火。我还见过白色的石榴花，花托为黄色，有玉的质感。

    最美人间四月天。林徽因未必见过“雀不踏”（枝条浑身长刺，鸟雀不敢站立）开出的黄色花朵。

    野蔷薇（当地人叫刺花），多见于山脚下、荒坡上、山岗上，一簇簇、一蓬蓬，贴地生长。花色有白的、红的、粉红的。远看，可不就是一个个大花篮？

    农田外面的闲地上，紫云英铺天盖地，歌没歌唱，我不清楚。

    木瓜，从《诗经》中一路走来，备受山里人珍爱。在农家房屋旁开出粉红色的小花，藏在浓密的叶子底下，略显羞涩。

    攀爬在大树上的八月炸藤蔓，那紫红色的花，如果不仔细找，很不易发现。

    槐树花，高不可攀。山楂树，无论你恋不恋，都要开花。

    金银花，花开两色，香气平和，很受人喜欢。折来用瓶装水养。趁花苞未展，采来晒干，泡茶喝。

    就算再爱花，也不好意思像竹林七贤中的某人那样，把花戴在头上。栀子花，是女士的最爱。

    五月，端午锦华丽丽地开了。

    七月初放暑假了，骑摩托车到处看花。茶堇花，多开在农家宅院、菜园边。人们栽种它，做栅栏。

    野生百合花开了。一年生的开一朵花。我见过的开得最多的，有八朵！那像旧式留声机喇叭的黄色的花，只能远观，不能久闻，香气让人头晕。

    合欢花，我在大洪山千佛古道和喻虎羊场附近见过，满树花开，有一种织锦碎裂开来的凄美。

    八月，彼岸花开。花朵艳丽，分红、黄两种。我在庹家小学北侧山脚下、仙人洞洞外山坡上、千佛古道、剑口瀑布见过。

    九月，萱草（当地叫千层皮）开黄色的花。这就是古时候大名鼎鼎的“母亲花”。

    十月，在大洪山三大山峰之一的唤狗山山崖间，可见到野生的“七叶一枝花”，仙人洞景区也有生长。此花，长约90厘米，从根部往上60厘米处，长七片叶子，再往上30厘米处开花。目前，大洪山已有人大面积种植，作为药材。

    十月，芦苇花开。“见肿消”开出黄色的碎花。很容易与野菊花搞混。它具有消炎消肿的药效，目前尚未得到开发。野菊花开了，铺天盖地，走到哪儿，都能闻到一股药香。趁露水未干，采未开的花苞，蒸或炒，晒干，泡茶喝。目前收购价在每公斤30元左右。

    十二月，腊梅和迎春花开。迎春花长在小溪石岸边，长长的藤条上开出几十朵喇叭状的黄色小花，香气淡雅。

    草木含情风含香。我在山中，追随花的脚步，看过了千百种花，自觉很有福气。与花相伴，人会变得很单纯。途经花儿华丽的盛放，我感到的是它们生命的热烈与奔放；那凋零时的憔悴与凄美，我感到生命的短暂与无常。花儿们素面朝天，不为取悦任何人，只在孤独中完成自我。因而，对每一朵花，我都充满敬畏。很多花，花期很短，须经长时间的积蓄能量，才能灿然一瞬。它启示我们：只有深深扎根，才能稳稳开花。

    那些花儿，知道你开，所以我来。（作者系湖北省随州市长岗镇庹家中心小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