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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域地理] 大雨中的北京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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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20 16:44: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http://young.ifeng.com/a/20180719/45070645_0.shtml
大雨中的北京下水道
暴雨中,北京的互联网人为什么即便趟水、游泳、划船也要去上班?因为贫穷。那么,暴雨中,北京为什么总是逼的人趟水、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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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20 16:59: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年前,一位网友在知乎上发布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北京下暴雨的时候昌平回龙观这边没有出现内涝现象?

一年后,2018年7月16日早晨,一场暴雨后让回龙观及其周边区域变成了这样——



据高德地图推出的积水地图显示,7月16日和17日两天,北京市的积水点已经超过100个,其中重度积水地区集中在西北五环外的西二旗,那里驻扎着包括腾讯、百度、新浪、网易、滴滴等在内的知名互联网公司,是北京最密集的码农集散地。

暴雨中,人们最热衷于调侃的问题是:这些互联网公司的员工们为什么要冒着暴雨,就算趟水、游泳也要去上班?最终得出的结论很简单——因为贫穷。只是,在层出不穷的段子和调侃背后,真正应该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北京每逢暴雨必被淹?

我们希望通过探究北京的下水道来获得一些答案。这些答案,不仅和北京有关,也和中国的每一座城市有关。

北京的下水道是如何设计的?

准确地说,北京是一座只有排水管、没有下水道的城市。

建国初期,北京、广州、沈阳、天津、武汉等几个大城市在进行城市排水系统建设规划时,由于缺乏经验,纷纷原样照搬了“苏联模式”——在地下5米左右埋放排水管,管道直径在1米以内。

当时,这样施工是为了以最低的施工成本解决眼前的问题。但这样的排水管道,设计偏保守,承载能力也有限,很难应对大流量的来水。前苏联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排水系统,是因为它位于高寒地带,高纬度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的降雨量远小于中国大部分地区降雨量。



而在巴黎、东京等城市,均采用“地下廊道式”城市排水系统。巴黎的下水道是在地面50米以下,宽逾5米;东京的下水道则是在地面60米以下,宽阔程度不亚于一座宫殿。为了让市民了解下水道建设的重要性,巴黎甚至开发了下水道博物馆,位于塞纳河畔,花3.8欧元购票就能通过旋转梯进入地下深处参观。这项门票收入最终也被用于补贴下水道的运营维护。

和拥有如此巨大物理空间的“下水道”相比,北京地下的那一根根直径在一米左右的排水管,实在无法被称为“道”。

这些排水管现在还好吗?

衡量一座城市排水能力的标准通常为几年一遇,即这座城市可以抵御几年一遇的降水量,如一年一遇,就意味着排水系统可应对36毫米/小时的降水量;两年一遇,即可抵御58毫米/小时的短时强降雨;五年一遇,即能抵御69毫米/小时的短时暴雨。

在“苏联模式”下,包括北京在内的中国绝大多数城市,基本只能达到一年一遇的水准,而在纽约、伦敦、巴黎、东京等城市,五年一遇是最低标准。

现实中,北京所面临的难题还有——这些直径过小、排水能力有限的管道,并不能保证时时畅通。

北京建筑工程学院教授李海燕等曾对北京城区雨水排水管道内的沉积物做过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北京市近80%的雨水排水管道内有沉积物,其中一半左右的管道沉积物非常厚,最厚的地方沉积物占到管道直径的66.7%。由于长期沉积及间歇性雨水浸泡,沉积物颜色已经发黑、发臭。

五年前,北京排水集团曾进行过一次全市范围的排水管淤泥清掏。在这次清理过程中发现,北京东、西城中心城区的雨水管线老化严重,多是上世纪50年代以前建设而成的,部分雨水管线甚至是前清时期的,遇到雨天直接导致居民区积水。还有一些地区,由于周边用户私接管线排放污水,造成排水管内的淤泥堵塞面积达到80%,基本丧失了排出雨水的功能。

但全面改造老城区的雨水管线并非易事,因为一些老旧城区的管网上都有新的建筑群,无法拆迁,只能打补丁,发现一处补一处。

其实,能排水的不只有排水管

当暴雨来临时,能帮助一座城市迅速排水的,除了埋在地下的“管”或“道”,还有其自身拥有的水系,如城市中的河流、湖泊等。只是,城市发展需要越来越多的土地,因此,越来越多的河流、湖泊被牺牲。

从1901年到现在,北京的城市水系发生了重大变化,作为古都北京重要风貌标志的护城河有一半被改成暗河,有着850多年历史的老莲花河被埋掉,太平湖等十余座湖泊被填埋。



这不单单是北京所面临的问题——素有“百湖之市”称谓的武汉,根据近年官方公布的数据显示,城区的湖泊数量已从建国初的127个锐减到38个,年年雨季都能出现看海奇观;无锡城在建国后填塞大小水塘近20个,填塞旧城区河道32条,使无锡从罕有洪涝灾害变为一到雨季就要警惕内涝威胁;苏州城的河道从宋代的82公里,变成了现在的35公里;温州城曾有60多公里河道,但现在已完全填完……就连被视作城市排水典范的赣州城,原有的百口水塘也即将消失殆尽,曾经的护城河已被填平,不知这座号称900年不涝的城市还能坚持多少年的不涝传奇。

此外,城市的发展也会使得大量的泥土路面、自然草地被更坚硬的沥青、水泥路面取代,因此,降雨后原本可以被自然地表吸收、渗透的水量大大减少。

一位给排水专家曾在北京自家小区做过一个实验,结果显示,降雨一小时后,沥青路面的下渗水量仅有裸露土地面的14%、草地的6%。而目前的北京,超过80%的城市路面为硬化路面,这也给城市的排水制造了相当的难度。

自己给自己挖的坑,还有很多

例如,过量抽取地下水。

两年前,首都师范大学副教授陈蜜等人曾在国际科学期刊《遥测》发表了一份研究报告,指出由于北京长年对地下水资源进行过量开采,导致城内局部地区出现地面沉降现象。该研究发现,北京的沉降区主要分布在朝阳、通州,昌平及顺义的部分地区。而这种非自然沉降也会在暴雨来临时造成城市内大范围积水。

还有,下沉式立交桥的设计。

北京有大量的下沉式立交桥,这也成了暴雨来临时这座城市的一个隐匿杀手。



一位参与过北京排水系统设计及建设的专家曾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采访时表示,早在1998年,就有专家提出,如果北京大量降雨,下沉式立交桥的排水就是最大隐患。当时,专家们也同步提出了解决方案,例如在下沉路段建立截水设施,或建排水渠和蓄水池,防止积水。但由于改造成本“最少也要几千万”,后来,此事便不了了之。

2012年2月,北京市“十二五”规划曾提到,截至2015年年底,将修建89个地下蓄水池,重点解决下沉式路面排水问题。只是,计划刚刚提出五个月,“7·21”特大暴雨来袭,34岁的《阿阿熊》杂志编辑部主任丁志健不幸遇难,而他溺水身亡的地点正是广渠门桥下的下沉式路段。



但是,故宫是不积水的

和现代化城区一下雨就能看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已有600历史的故宫里却能做到不积水。

故宫在建造设计之初,就非常周密地考虑了排水的问题。故宫内主要道路大多中间高两边低,而路两旁还铺有可以快速排水的水渠。此外,故宫的主要宫殿都被石座垫高,周围遍布密集的明沟和暗道,可以将雨水及时排入护城河金水河中。

故宫三大殿太和殿、中和殿和保和殿均坐落在三层台基之上,在台基四周栏杆底部,设计者专门设有排放雨水的孔洞,孔洞连接着雕琢精美的石龙头。每逢大到暴雨,故宫里会呈现“千龙吐水”的奇观:雨水逐层下落,1142个龙头排水孔可以将台面上的雨水排尽。



除了密集的排水网线设置,故宫不容易积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占地面积很大,且地基泥土夯实,就像一个巨大的海绵将雨水吸收,汇入地下河。

当然,故宫也不是完全不积水。《国家地理》杂志的记者曾在2011年7月天降暴雨时去故宫中探访,意外地发现太和殿广场上汪洋一片。只是,事后他查询资料得知,太和殿广场经过大修,古代砖块夹泥组成的透水地面已经被硬化,而台基上那些吐水的龙头,排水孔道很多都已被堵塞。

每年雨季,当北京因为无法顺利排水而汪洋一片时,时常被人们当做明星案例提起的不只有故宫,还有传说中下水道由德国人修建的青岛。

事实上,德国在青岛一共建设了80公里排水道,但它们中大部分都在后来的城市改造中被弃用,目前还在使用的只有不到3公里,占青岛排水系统的千分之一。青岛之所以很少发生内涝,主要是因为地势西高东低而且三面临海,积水可以及时被排入大海。但必须证实的一点是——青岛是中国唯一的、曾经采取地下廊道式排水系统的城市。



天安门广场和鸟巢也不积水

目前,北京排水能力最好的区域是天安门广场和鸟巢、奥林匹克公园附近。

因为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天安门广场在施工之初就铺设了能抵御5年一遇降水量的高标准管道。而修建鸟巢、奥林匹克公园时,考虑到北京奥运会举办时间正值汛期,为了不被降雨影响,设计者在地下设计了非常大的蓄水池,能够容纳百年一遇的降雨。

事实上,这样的设计标准依旧沿袭自苏联——下水管道的承载能力由地域的重要性而不是人口密度和排水需求决定。

怎样才能让北京不积水?

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但归根结底,大多都与一个字有关——钱。

如前文所述,没能在1998年就解决存在安全隐患的下沉式立交桥问题,是因为钱,此后的多次改造计划搁浅、延期,也是因为钱。

据《中国经济周刊》报道,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曾有专家提议对北京的排水系统进行全城改造,提高到五年一遇的标准,“但后来算了一下,总共需要上百亿的资金,只能作罢。”一位当时的与会者后来回忆道。

作为国家城市给水排水工程技术研究中心总工程师,郑兴灿也在接受《中国国家地理》采访时讨论过“钱”的问题,“这个问题说到底其实是个经济问题,标准提高一点,建设费用就会增加几倍,而高标准下建成的排水设施,却在大部分时间内是用不上的。比如说把管道设计成能抵御10年一遇的暴雨,很有可能就意味着3650天中它只有一天会满负荷运行,其他3649天都是闲置的,你很难说这个钱花得到底值不值。”

2012年“7·21”特大暴雨后,央视曾经做专题节目讨论北京的排水问题,节目中,中国工程院院士王浩再一次提到了“钱”:“下水道提高标准,技术上没难度。关键是一拿出钱来,二多部门协同。”

同年,北京市水务部门向社会承诺,2015年前投入21.2亿元对中心城区排水管线全部实施更新改造,并计划在2015年将城区71座下沉式立交桥的排水能力提高到五年一遇的标准。

未来的北京,

雨可能会越来越多,越下越大

除了关心排水问题,身处北京的人们还有一个疑问:作为一座北方城市,这一次,北京的雨为什么下得这么大,而且还这么久?

据气象专家的解读,这是因为一股由南向北的风,持续把降雨云团输送来北京,云带在北京上空停留,化成雨倾泻而下,也就是“天空版的南水北调”。至于这些云团为什么停留得如此之久,这或许和“雨岛效应”有关。

“雨岛效应”是超级城市的气候特色——一到夏天,密集的空调、汽车尾气排放,会导致城市上空形成热气流,在高楼大厦中难以扩散,越积越厚,与高空的冷空气相遇,极易形成暴雨、冰雹等形式的降水。

此外,城市楼群、人群密度的增大,又会使得风速减小,阻碍降水系统的移动,强雨带等天气系统在经过城市上空时,总是不得不驻足很久,正如今年夏天的北京,雨总是下个不停。



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就使城市相对核心区域比周边郊区降雨频率高、雨量大,形成了城市“雨岛”。近年来,北京城区降水量大于郊区的趋势已日趋明显。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城区年降水量比郊区多60毫米,相当于每年多了一场暴雨的雨量。

面对北京未来可能会越来越多、越下越大的雨,我们只能期待改变快点发生。只是,这一切可能需要更多的钱或更长的时间。

2012年“7·21”特大暴雨后,北京市水务部门在对外公布改造计划时曾表示,“三年后城区将不会再轻易出现一场急雨后,立交桥下水淹汽车的场面。”

2018年7月16日,一场大雨过后,回龙观地铁附近的一处下沉式立交桥内,有8辆车被困在桥下的积水中,其中最严重的只有顶部天窗还露在水面上。而最终令这些积水排掉的并不是城市自身的排水系统,而是北京排水集团的工作人员在现场进行了一整天的抽水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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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20 17:04: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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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8-13 19:30:07 | 显示全部楼层
殊的历史情结与地理格局,让河北成为中国独一无二的省份。然而,对于公众来说:它的名字,那么耳熟;它的特征,又那么模糊。紧靠首都的河北非但没有因中心的光环而被“照亮”,反而成为“灯下黑”之地,并衍生出一系列纠结、尴尬的现象。谈及家乡,河北人有“乡愁”,没“省愁”。
30年前,包括河北省在内的中国还没有进入经济高速发展时期,物质生活并不富裕,但当时的人们并不缺失幸福感。这张拍摄于上世纪80年代的照片,不经意间定格了白洋淀木舟上孩子们的童真和惬意,就像孙犁笔下的《芦花荡》,明媚如画的风光点染出白洋淀人生活的乐观和积极向上的力量。摄影/安哥

城市群与荷花淀,一个是空间,一个是地方

今天参加了一天的中国城市群发展高层论坛,人们关心的是怎样把京津冀打造成一个城市群。然而在开会的时候,谈到保定(曾传说保定要成为中国的副都),我头脑中浮现的却是作家孙犁的小说《白洋淀纪事:荷花淀》中的画面:“月亮升起来,院子里凉爽得很,干净得很,白天破好的苇眉子潮润润的,正好编席……水面笼起一层薄薄透明的雾,风吹过来,带着新鲜的荷叶荷花香。”

不知为什么,京津冀城市群让我感到陌生和缺乏亲切感,倒是孙犁描写的荷花淀却是很吸引人的地方。这样的地方能唤起每个人的乡愁,让人们想起家乡来。人的一生要和无数的地方打交道,但地方和地方是不一样的。有的地方让我们充满了依恋,不舍得离开;有的地方让我们感到陌生,无法融入其中。

有一个享誉世界的华裔美籍地理学家叫段义孚,他写了许多人与大地关系的书,其中一本叫《恋地情结》,讲人是怎样对一个地方产生依恋的,以及这种情感对人生的意义。他创造性地把人类所处的地点,分为地方与空间两种。地方是各种价值和意义的储存地,是人精神和情感的寄托,是稳定可靠的;空间则与时间一样,无边无际,难以把握,是一个只有物理性质和形状,还没有注入和附带人的情感与价值的地方,但空间象征着自由、冒险、尝试、成功等。

出生于河北省丰宁的诗人郭小川写过一首诗《甘蔗林——青纱帐》,诗中有这样一段:“可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一个伟大的发现:住在青纱帐里,高粱秸比甘蔗还要香甜;可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大胆的判断:无论上海或北京,都不如这高粱地更叫人留恋。”

为什么高粱地比上海或北京更叫人留恋?因为高粱地已经成了郭小川心中的“地方”,而上海、北京则是“空间”。

河北的作家写起河北来,都对家乡充满了依恋

河北的作家写起家乡来,总是不知不觉地写出家乡诗一般的美来。河北一些作家被称为“荷花淀派”,这一派写的东西抒情味浓,诗情画意。

“晋察冀边区的北部有一条还乡河,河里长着很多芦苇。河边有个小村庄。芦花开的时候,远远望去,黄绿的芦苇上好像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风一吹,鹅毛般的苇絮就飘飘悠悠地飞起来,把这几十家小房屋都罩在柔软的芦花里。因此,这村就叫芦花村。”这是出生于河北丰润县的作家管桦的小说《小英雄雨来》开头的一段,描写的是冀东河北丰润县那一带的环境。

即使是下放到农场劳动改造,郭小川在命运坎坷之际写的诗歌《团泊洼的秋天》,仍对蓟县(原属冀,后归津)的团泊洼倾注了深情:
……
蛙声停息了,
野性的独流减河也不再喧哗。
大雁即将南去,
水上默默浮动着白净的野鸭;
秋凉在这里刚刚落脚,
暑热还藏在好客的人家。
秋天的团泊洼啊,
好像在香甜的梦中睡傻;
团泊洼的秋天啊,
犹如少女一样羞羞答答。

还有那个年代的电影《小兵张嘎》、《地道战》,即使在讲述抗日的故事,编导们也没有忘记对自己家乡——河北平原的优美环境的呈现,让人陡生“江山如画,怎容豺狼践踏”的喟叹。

这些艺术家的作品都描写了地方,都关注了一个地方的“地方性”,因此都有“地方感”。地方性和地方感是段义孚的地方概念的延伸。“地方性”是与“现代性”相对立的概念,如果说现代性致力于标准化、统一性的话,那么地方性则强调独特性和多样性。河北艺术家描写的地方哪一个不是独特的呢?荷花淀、芦花村、青纱帐、团泊洼……正是以其独特性让人难以忘怀。

城市还未连接成群,荷花淀却一个个地消失了

城市群显然是现代性的产物,是和“地方”相对立的景观。上世纪50年代,法国地理学家利恩·戈特曼研究美国东部的城市走廊,1961年他出了一本名为《城市群:美国城市化的东北沿岸地区》的书。他发现“这个地区不仅仅是一条连绵不断的城市链,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城市有可能融合起来”。他声称发现了一种全新的城市组织形式——城市群。如果说几千年来河北大地一直是“地方群”,是像荷花淀、芦花村、团泊洼这样一些乡村级的“地方”,还有像保定、邯郸、张家口、承德……这样一些中级城市的“地方”的话,那么现在这些“地方”却处于不断的消失之中,“城市群”的雏形开始出现。

白洋淀湿地是华北地区最大的天然淡水湖泊,流域内的人们以水为生,这里曾经鸭鹅成群,莲菱遍布,小舟穿梭往来,渔歌此起彼落(左图 摄影/宋学广)。如今,取而代之的是夸张的人工建筑和颜色艳俗的商业游船(右图)。从木船到游船,物质的追求让我们离生活越来越远;从劳作区到景区,迅速的商业化把人们拒于生活之外,在经济物质得到满足的同时,我们似乎也失去了很多宝贵的东西。

白洋淀几近干涸,几经拯救,现在还劫后余生存在着,但面积已大大地缩小。不仅面积缩小,而且已经很难说它还是人们心中寄托情感的“地方”,旅游业已经把这里变成了一个个公园。

如今管桦的芦花村早已没有了踪影,现在的丰润已经成了唐山市的一个区,唐山则以钢铁工业闻名中国甚至世界,人称唐山为“钢都”。我在网上搜索还乡河,有一个丰润人建的“丰润吧”,一些丰润人在上面抒发了对还乡河的怀念。因为还乡河已经被污染得面目皆非,还时常断流,因此有一位丰润人写道:如果小英雄雨来当年面对的是这样一条河,他宁可被日本人打死,也不会跳进这条臭水河。

河北在改革开放前,总的GDP排名仅在辽宁之后,后来南方的广东、江苏、福建等省份迅速崛起,把河北甩在了后面,河北奋起直追,慌不择路,最后选择的是大量上马最容易出产值,提升GDP总额的钢铁、水泥等重化工项目,一时间河北的GDP总值高速增长,又成为了排名在前的经济大省,但代价是环境变坏,是水和空气的污染。

2014年各月全国空气质量排名后十位的城市中,河北城市上榜次数最多。能源的大量消耗和工业的迅猛发展,让河北成为大气污染的重灾区。图为邯郸市,烟囱林立,触目惊心,工厂与住宅区之间几乎没有一墙之隔。浓烟之下玩耍的孩童让人感觉当地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空气状况。其实,他们一定也是无奈的。摄影/卢广

河北平原其实也与江南一样是水乡,从那些文学作品的名字就验证了这一点,如《白洋淀纪事》、《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运河的桨声》、《蒲柳人家》等。看河北的水文图,你会发现整个华北平原是一个水网。前面提到的丰润人写的怀念还乡河的文章,曾经生动地描绘了还乡河两岸帆樯林立、舟船往来的景象,其中还写了如何从还乡河乘船出发,一路经天津与白洋淀,直到保定城的情节。这是从冀东到冀中,穿越了大半个河北。我还看到《人民日报》在1958年曾经登出一版的文图,推出一个从天津经过运河,航海的巨轮开到北京前门的设想。

近几十年来,河北大地发生的重大事情,就是环境的变化:大部分河流由外流河变成了内流河,或者由终年流淌的常流河变成了季节性河流;空气的变化尤为巨大,灰蒙蒙的雾霾天取代了浩然笔下的艳阳天。

河北人有家乡,有乡愁;但缺乏“省籍意识”,没有“省感”

地方感可以分出层次,有对一个村庄、一个小镇的地方感,有对一个城市的地方感,还有对一个省的地方感,可称之为“省感”。河北人虽然对家乡感情很深,很依恋,这从那些文学作品可以看出。但是河北人对于整个河北省却形不成整体意识。我们知道比国家低一级的是省级行政区。如果在国家层面上讨论问题,我们大都有“省籍意识”,即在内心深处认同自己是哪一个省的人。在网络上省籍意识表现得最为明显,地域攻击从反面证明了省籍意识的存在。

一位河北作家这样写道:“跟其他兄弟省份相比,我们河北人有这样一个尴尬境遇:全国各地有各种各样的同乡会组织,却几乎没有‘河北同乡会’;现实中,我们甚至说不清‘河北话’、‘河北菜’的概念。”河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郑一民先生说:“说起山东人、河南人、山西人,都会有一个大致的性格判断(虽然未必准确),但对于河北人,外人却很难有清晰的印象。”我常在网络上看到这样的说法:河北人形象模糊,几乎没有特点。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我们先从地图说起。拿来一张河北省的行政区划图,抛去那些无关信息,你会看到,就一个省的空间而言,河北省的版图太奇了:没有中心,呈半环状环绕着北京和天津。若说河北版图没有中心似乎也不对,它有一个心——由大厂、三河、香河组成的简称“大三香”的地方,但这颗心却被北京和天津包裹,竟没有血脉与河北相连。这块“大三香”,被称为中国最大的飞地。不明就里的人,一看地图会觉得河北真厉害,竟然在北京和天津的境内开出一块飞地来。其实恰恰相反:原本“大三香”是和河北连在一起的,但是北京和天津不断地把河北的县划为己有,最后剩下的就是“大三香”这一块。北京这么大是因为它不断地从河北要水的结果,从河北要水的最好方式就是连水库一起要来,原属于河北的几个县划归北京,主要是因为它们有水,有水库,如怀柔水库、密云水库、平谷海子水库、延庆官厅水库。“大三香”之地因为没水,所以剩下了。

河北省地域版图的独特性(或者可以说包容性)在地图上最易体现。看河北一个省的区域范围图,可同时获得三个省级行政单位的地图信息,因为河北省版图内嵌入了北京、天津两大中央直辖市,两市接壤但不完全相连,中间又再次出现河北,这样复杂的行政区划关系世界难见,也注定了京津冀三者之间的纠缠。对于河北来说,环京津二市的格局大大削弱了其省内空间联系的整体性,这种现象同样出现在沿海,河北省东临渤海的海岸线也是不连续的。从另一个角度说,三省市地域版图的独特关系,在京津冀协同发展的背景下定会对中国的经济版图格局产生深远的影响。

要想让生活在这样版图下的河北人有“省籍意识”很难。省籍意识的形成要有一个核心,靠这个核心把有关这个省的自然和人文的一切凝聚起来。这个核心理所当然地是省会。但是河北的省会总是搬迁,从民国初年到1968年的50多年时间里,河北的省会搬迁了有11次之多。北京、天津、保定都曾做过河北的省会。一个省的省会如此频繁的搬迁,最后落脚在太行山脚下的一隅,让河北人怎么从内心深处认同这个省会,这个省会又怎能形成自己的感召力和影响力。很难想象张家口人、承德人、唐山人把情感的寄托越过北京、天津放到石家庄去,也很难想象被北京和天津包围的“大三香”人,和外界的联系,不是指向北京、天津,而是石家庄。环北京、天津周边的河北人都想成为北京人、天津人,都希望这两个直辖市把他们接纳。燕郊人在写信的时候不写河北省三河市燕郊镇,而是写“北京东燕郊”。

这个区域最深的裂痕在心里?河北人的省籍认同出了问题?

这个区域出现了四种人:北京人、天津人、河北人、外来人。过去我还不知道,现在通过研读大量资料,我才知道了河北人、天津人、北京人,虽然空间距离很近很近,但是他们情感距离却很远很远。北京的高速路到了燕郊虽然就差几百米,却成了断头路;北京修建那么多的地铁,但就是最应该修地铁的燕郊没有地铁,因为那属于河北。这个区域的人深陷在行政区划的泥潭中难以自拔。

燕郊被称为“睡城”,它在河北地界,属河北管辖,但这里住着的大都是在北京城里工作的白领。每天早晨和晚上大约有几十万人潮汐一样来往于北京和燕郊。这个区域还有像北京亦庄、天津开发区这样让外地人工作的地方,但是他们在这里找不到家。

燕郊作为京东市区之外的河北小镇,是河北离天安门最近的地方。距离的优势和远低于北京的房价,让几十万在北京工作的人,选择住在这个小镇,职住的分离导致每天数十万人钟摆式地往来于北京与燕郊之间,燕郊这个“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最终却以“睡城”而闻名。清晨天未明,燕郊上班族的队伍已排成长龙等待进京(上图)。摄影/刘飞

亦庄不缺房子,但那不是在亦庄工厂打工的外地人能住得起的房子,在格林小镇、大雄城市花园、鹿鸣苑等高端小区中,住着的是开车去北京城区上班的高级白领。

思想家对现代工业社会有着深刻的批判,指出现代人最悲催的是工作与消费分离,生产与生活割裂,即人对工作本无兴趣,为的是挣钱消费,用8小时的异化劳动,换来休闲和假日。其实比这更悲催的是工作地与居住地长距离的分离,家仅仅是远离工作地的睡觉的地方。

地方给人以归属感,归属感首先是身份认同。一个人在家乡或者家中,他的身份是明确的,是得到他人认可的。这种身份的认同造就了一种亲切的归属感。

身无定处,会给人带来极大的惶惑。人渴望在一个地方定居下来,希望知道自己是谁,希望自己的身份被接纳,找到自己的归属。每个人都想在地球上找到一个舒适的家。

这个区域本来就在一省之内,空间距离并不远,但是行政区划却让人有咫尺天涯之感。何时能取消行政区划的隔离,或者设立高于京津冀的一个“大首都”行政区,那可能会让河北人、天津人、北京人都找到归属感和身份的认同。

城市群不仅仅是城市连接成片,更重要的是人的连接,人的身份的融合。当这个区域再不分北京人、天津人、河北人、外来人了,当这些身份的壁垒消除了的时候,那样的城市群还是可以接受的。

我们需要城市群,因为我们希望生活得更美好,希望“诗意地栖居”,人生的意义不是GDP,也不是成功和金钱。

在城市群中,自然界要有其应有的地位,森林、灌丛、草地、河流、湖泊……林中的动物、空中的鸟、草丛中的昆虫、水中的鱼都应该是城市群的一员,人类既然有力量建造起连绵的城市,难道我们就没有能力把失去的自然界再重新呼唤回来吗?

后发优势,让我们不走别人走过的弯路。西方工业化国家已经走过“先污染后治理”的弯路,因为中国后发,看到了这是不应重复的路径,然而非常遗憾,今天北京的雾霾与上世纪50年代英国伦敦的黑雾何其相似。西方的城市群发展到今天,已经出现了城市空心化,逆向的迁徙过程。社会的思潮在变:从崇尚标准化、统一性的现代化城市开始了追求独特性、多样性、更具“地方感”的居住空间。作为“后发国家”,我们不应该再走一遍西方城市已经走过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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