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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487旅途中有一段特別令人沮丧,是停留在肯波诺弗(Campus Novos)那一段。同行的人因为受流行疫病侵袭,而落后在八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动弹不得。和他们分开的结果,我只能整天在电报站外面等待,眼看着一打左右的人渐渐走向死亡,有的是死于症疾、利什曼病(leishmaniosis,—种疟性热病)或钩虫,但主要的死因还是饥饿。那个我雇来洗衣服的帕雷西(Pairessi)妇人,不但向我要肥皂,还要求食物吃:她的理由是,不然的话,她没有力气洗衣服。这话是真的:这里的人已丧失任何生活的能力。又弱又病而无法奋斗,他们便设法减少活动,降低需要,借此而达到一种昏沉的状态,只需要使用最低程度的体力,同时又能钝化他们对自己悲惨情境的意识。
印第安人则在另一方面促成这种令人沮丧的气氛。那两个在肯波诺弗(Campos Novos)会过面互相敌对的印第安族群,对我并不见得友善,他们之间也经常处于随时会打成一团的状态。我得保持高度的警觉,任何人类学工作都无法进行。在正常的情况下,做田野工作本身即已是负担沉重:必须在黎明的时候起床,一直要保持清醒到最后一个土著去睡觉为止;得使自己不受注意,但又得随时都在;要什么都看见,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注意;要表现出一种叫人丢脸的冒昧,向一个满鼻都是鼻涕的脏鬼p488求取消息,在别人稍表不得不顺你意思或是粗心大意的时候,设法加以利用到最大的程度;不然的话,就是由于整个部族的情绪突然改变,而不得不把一切好奇之心压抑起来,退缩到一种保留的态度,有时要一退缩就是好几天的时间。人类学家在进行其本行的工作时,心里充满疑虑:他放弃自己的环境,放弃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方式;花费相当大笔的金钱和可观的精力,危害到自己的徤康,难道所有这一切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使自己能够被一两打情况悲惨,注定不久就要绝种的人物所接受吗?何况那些人最主要的工作不过是互相捉蚤子和睡大觉,而人类学者的工作成功或失败,却又完全要视这些人的高兴与否断定。当土著是毫无疑问地不怀好意时,像肯波诺弗(Campos Novos)的例子,便使情况变得更为糟糕。他们甚至拒绝被人看见;一点警告也不说,他们就突然失踪好几天,去打猎或去采集食物。为了希望能重新建立起一个难得建立起来的联系,人类学家只好在附近游荡、消磨时间、重新咀嚼已经到手的那点有限的资料;他把旧笔记重读一遍,重抄一遍,设法加以解释;不然就是给自己安排一些琐碎的、无意义的工作,像量量两个烧煮食物的地点之间的距离,或者计算一下那些已经被弃置的小屋到底使用多少根树枝之类,真正是一张关于我们的工作的漫画。
然而,最重要的是,他会自问:为什么我跑到这里来?我到底是希望些什么?我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人类学研究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它是不是像其他正常的职业那样的一种职业?它和别的行业的区别是不是仅仅在于选择人类学工作的人,他们的工作室或实验室和他们的住宅之间距离相隔个好几千公里?或者是,选择人类学工作是一种比较激烈的选择,表示人类学者实际上是把他自己所生所长的整个制度都加以怀疑?我离开法国,中断我p489的大学学院生涯已有五年之久。在这五年的时间内,我以前的同事里那些比较明智的人已开始在沿着学院的阶梯往上爬:那些对政治有兴趣的人,像我以前那样,已经成为国会议员,不久就要当部长。而我自己呢,仍然在沙漠荒原中踱来踱去,在跟踪几个病态的残余的人类。到底是因为什么人,或因为什么事情;使我中断我自己存在的正常途径?这一切会不会只是我自己所玩的一种手法,一种聪明的旁门左道,其结果能使我重拾旧业,而且是带着额外的优势,会被人承认的优势?或者是我这项决定是我自己和自己的社会情境之间存在一种深藏的不适应的表现?这种探藏的不适应会使我不论是做什么,都无可避免要感到与自己的社会情境越来越疏远?经由一项令人惊奇的哑谜,我的探险生涯,并没有向我展现一个新世界,反而是造成把我带回到原来的旧世界去的结果,那个我一直在找寻的世界在我的掌握之间消失于无形。这正像那些我原本出发要去征服的那些人和景观,一旦在我力量掌握之中就失去了我本来认为他们会带给我的意义那样,因此目前这些令人失望但确实存在的影像,我便用其他的影像加以取代,其他的那些影像是我的过去所遗留下来的,当那些影像仍然还是环绕我四周的真实的一部分时,看起来并不具有什么特别的重要性。在一个没有多少双眼睛注视过的地区里面旅行,和那些使我能够在时光上回溯好几千年之久的社会分享其存在的经验(贫困就是这些代价,他们已经先付出了),结果是我自己已经不再对两个不同的世界具有完整的意识。到我脑海里来的是那个我把自己割离开的法国乡下的一些变幻不拘的景象,或者是那个我确信我已经扬弃否定掉了的文化其最平常无比的表规方式,像音乐或诗的片断。我如果不掩饰我自己生命历程的轨迹的话,我确实相信过我已扬弃了那个p490文化。然而在马托格洛素西部的高原上面,一连好几个礼拜的时间,如影随形地缠绕我脑际的,不是那些陈列在我四周、我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看见的事物,而是一段被窜改了的曲调,再加上我自己记忆力的不足而更显得软弱无力的曲调---肖邦作品第十号,钢琴练习曲第三号。这支曲子,经过一种我当时已深切意识到的辛酸嘲讽的扭曲,居然成为我所遗弃在背后的一切的具体象征。
为什么会是肖邦呢?我自己从来并不特別喜欢他的作品。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所受的教养令我仰幕瓦格纳,不久以前我自己发现了德彪西,不过在这以前我已知道斯特拉文斯基的《婚礼》(Noces),曾听过其第二场或第三场的演奏,那作品展现给我一整个世界,一个在我看来似乎比巴西中部草原更为真实、更为丰富的世界,同时也击碎在听到那件作品以前所已经形成的所有有关音乐的一切信念。不过在我离丌法国时,提供我所需要的精神支柱的作品是《佩里亚斯与梅丽桑德》;因此,为什么会是肖邦呢,而且还是他最枯燥无味的不重要的作品,居然在我身处一片荒野之中时硬是跑来缠绕着我呢?给这个问题找答案,比进行将会使我在专业上面更说得过去的人类学观察还令我关心,我想到,从肖邦到德彪西之间的行进过程,如果把它整个颠倒过来的话,可能显得更为壮阔。原来使我更喜爱德彪西的那些快乐之感,现在我可在肖邦的作品里面得到,伹却是在一种异常涵盖、不确定、容易接受的形式底下,以至于在开始的时候我根本注意不到,而直接地去选择接近用最显而易见的表现方式表现出来的作品。我现在正在完成一种双重的进步:经由更好地了解比较早期的作家作品,我便能够在那些作品里面发现某些隐藏起来的美,任何人如果不先知道德彪西的作品的话,便无法欣p491赏到这些隐藏起来的美。我对肖邦的喜爱是一种增加丰富的结果,而不是一种削减折断的结果,如果一个人认为音乐的发展止于肖邦的话,就是后者。与此同时,我已不需要全面性完整性的刺激,就能引发某些情感:一点提示,一点隐喻,某些形式的一点预示,就已经足够。
走完一里又一里,同样的曲调在我记忆中不停反复,没有办法消除。它似乎不断地在展示它的新魅力。先是缓慢地出现,然后它似乎在揉着它的线,好像是想把将要来临的终结掩藏起来似的。揉线打结的举动变得越来越无法抽离开来,以致令人开始怀疑或许整个曲子就要崩溃;突然地,下一个音符带来完整的终结,整个逃避的路程昆得更为大胆,特别是前面先出现的那些危险的音符,使得这样的结束变成必要,也使得这样的收尾成为可能;一旦最后一个音符被听见以后,达致最后一个音符的前面所有的音符都被映照明白,具有新意义:那些前行的音符所在追寻的,再也不会被视为是随意而为了,而是一种准备工作替那个想像不到的结束方式做准备。或许,这也就是旅行的本质吧,是一种对我自己脑袋中的沙漠的探察,而不是对那些在我周遭的沙漠的探察吧?有天下午,当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都在强力无比的热度之中熟睡时,我蹲坐在蚊帐覆盖下的吊床上,蚊帐保护我免被“害虫”——南美洲人这样称呼蚊子---所害,但是蚊帐的眼太密,使蚊帐里面的空气更难呼吸,这时候,我突然有个主意,我觉得在困扰着我的这些问题可以做为一场舞台剧的主题。在我脑中,整个戏清晰无比,好像已经写好了一样。印第安人对我而言已不存在:整整六天的时间,我从早到晚在写满词汇表、素描和谱系表的纸张背面不停地写作。但六天过去以后,灵感已经枯竭,剧本仍未写就,而灵感也一去不再复返。把当时所p492急急写下来的手稿重读一遍,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我的剧本称为《奥古斯都封神记>,其形式是高乃依(Corneille)的<桑纳》(cuna)一剧的改编。剧中有两个主角,从小就是朋友,后来各自追寻不同的事业,在两人事业的紧要关头上面又重逢。其中一个,自以为已放弃文明世界,却发现自己原来是在用一种相当复杂的方式要重回文明世界,不过那种方法把他本来相信要面对的选择意义与价值都摧毁了。另外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即被挑选出来要过髙级社会生活,享有其中的种种荣耀,发现到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倾力导向于一个把上述那一切都化为乌有的结局;而这两个人,在试图毁灭对方的时候,却都同时是在寻求一种方法,即使是因此而致死也在所不惜,要把对方的过去所代表的意义保存下来。
剧本是这样开场的:罗马的贵族院想颁给奥古斯都一项比皇帝更髙的荣耀,投票通过替奥古斯都举行成神的仪式,让他有生之年就位列众神。在皇宫花园里面,两个卫士在讨论这项新闻,要预测从他们的观点来看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那样会不会使警察的工作无法进行呢?要如何去保护一个神呢?神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成昆虫,或使自己成为隐身者,也能随意使人动弹不得。他们讨论到可不可能举行罢工,最后决定,不论如何他们都应诙加薪。
瞽察首长接着出现,向这两个卫士解释,他们的想法是如何错误。警察并没有被赋予任何使命可以使他们和他们要服务的对象之间具有任何差别。他们不应该对最后的目标表示关心,他们与他们的主人之人身及利益是无法分开的,他们借着主人的光辉反射而具有光彩。一个替神化了的国家元首服务的警察队伍本身就也跟着化为神圣。对他们来说,就像对他们成神的p493主人来说一样,一切都成为可能。警察本身会达成其真正的本质,因而,按照侦探机构的格言之说法,警察本身可以说就能看见听见一切事情而不会引起任何疑心。
在下一景里面,不同的角色从贵族院走出来,对刚刚举行过的院会发表评论。几个不同的场面显示出对于由人转变成神的各种互相矛盾的看法;重要利益集团的代言人在想着各种新的赚钱机会。奥古斯都本人,不愧是个皇帝,只关心他的权力要如何巩固的问题,最后终于可免受阴谋和内讧的困扰。对他太太李维亚(Livia)而言,成神仪式是他生涯中的最高峰:“这正是他该得的!”换句话说,等于是被选人法兰西学院(AcadSinie Francaise).....奥古斯都的妹妹卡蜜尔(Camille)爱着桑纳,桑纳在外流浪十年之后回到罗马,卡蜜尔把这个消息告诉奥古斯都,她希望奥古斯都会召见桑纳。桑纳还是跟以前一样任性且具诗人气质,很可能说服奥古斯都,免得他就此倒向既成体制永不回头。李维亚表示反对:桑纳一直都给奥古斯都的事业带来破坏性的影响,桑纳是个疯子,只有和野蛮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快乐。奥古斯都很想接受他太太这个想法;但是,他开始被由教士、画家和诗人们所组成的一系列陈情代表的出现而感到困惑,他们都认为奥古斯都成神以后等于是被赶出这个人间世界:教士们认为神化了的奥古斯都会把地上人间的权柄转到他们手中,因为教士乃是诸神与人类之间的正式中间人。艺术家们则要把奥古斯都从一个血肉之躯变成一个理念:这想法令这对皇家夫妻甚为惶恐,他们可以想像那外表被弄得更美比真人还庞大的大理石雕像,他们建议倒不如用各种形式的漩涡和多面体来表现。这一片大混乱,更因为一群淫荡的女人其各种争执不已的要求而弄得无法收拾。李达(Leda)、欧罗巴(Europa)、阿免娜(Alcmena)和丹娜耶(Danae)p494都坚持要把她们与诸神交往的经验提供给奥古斯都。
然后奥古斯都自已孤独一个人,和一只鹰在对话:这鹰不是普通的鸟,不是神性的徽记,而是一只野鹰,摸起来暖和,闻起来发臭的那种。不过这也正是朱比特的鹰,那只把葛尼梅地(Ganymede)带走的鹰,经过一场流血争斗之后,年轻的男孩葛尼梅地挣扎无效,还是被鹰抓走。这只鹰向满脸狐疑的奥古斯都解释道,他对即将要取得神性内容正好是不会再感觉到他目前所感到的那种厌恶之情,现在因为他还是一个人,所以被那种厌恶之感所笼罩。奥古斯都将感到自己已经成神,但并不是经由什么神采四射的感觉,也不是由于任何可制造奇迹的能力,而是由于他会有能力忍受一只野兽靠近身旁而不感到厌恶,能够忍受野兽的臭味,忍受野兽将覆盖在他身上的粪便。腐尸、残败和有机排泄物对他而言将变成非常熟悉:“蝴蝶会飞到你脖子上来做爱,仔何一种地面对你而言都将成为可以安睡之所;你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看见到处竖着刺,布满虫子和传染病。”
在第二幕里面,奥古斯都由于和鹰对话过,开始意识到自然与社会之间的关系所存在的问题以后,决定再次和桑纳见面。桑纳在过去比较喜欢自然,不喜欢社会,这正好和导致奥古斯都取得皇帝式的神性所做的选择相反。桑纳感到非常失望。在他十年的浪迹生涯中,他除了想念那个青梅竹马的朋友卡蜜尔以外,什么事也没做。那时候如果他开口的话,早已娶得卡蜜尔为妻。奥古斯都会非常高兴地把妹妹卡蜜尔嫁给桑纳。不过,要依照社会习俗的律法来得到卡蜜尔,对他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事情;桑纳要经由向整个既成秩序挑战的方式得到卡蜜尔,而不是通过既成体制。因此他决定取得隐遁者的声望,使他能迫使社会摊牌,使社会让他得到社会本来就准备赋予他的女人。
P495现在桑纳终于头上戴着荣耀的光环回来了,他现在是每一场社会性的晚宴都最欢迎要求列席的探险家,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所取得的名声,其基础只不过是个人谎言。在人们认为他所亲身经历过的那些经验里面,没有一件是真实的;旅行是一场大虚幻,是一种烦死人的过程;整个过程会对那些习惯于反射的影像而对真正的现实不熟悉的人才会觉得真实无虚。桑纳对奥古斯都命定要得到的那一切感到嫉妒,因此想要拥有一个比他的更为广大的帝国:“我告诉我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类的心灵,甚至连柏拉图的都包括在内,能够想像世界上所有的花卉和叶子的无限多样性,而我就是要知道这一点;我将要收集恐惧、寒冷、饥饿和疲惫所引起的感觉,那些感觉是你们这些居住在库藏丰足的谷仓旁精致舒服的房屋里的人连想都无法想像得到的。我吃过蜥蜴、蛇和蝗虫;我在吃这些令你们一想到就会反胃的食物时,怀抱的是一个将要接受人教仪式的人的心情和信念,我深信我将因此而在我自己和宇宙之间建立起新的联系。”但是经过一切的努力之后,桑纳意识到他什么也没找到:“我失去一切,”他说,“甚至连那些最人性的对我都变成不具人性。为了填满那些无止无尽的空虚时日,我便背诵艾斯琪路斯(Aeschylus)或索福克里斯(Sophocles))给自己听;我后来对其中的一些片段熟悉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以至于现在我去戏院的时候,已经无法享受剧场的美了。每一片段都令我想起灰尘满天的道路、炙烧过的草和被沙子弄红的眼睛。”
笫二幕后的几个场面,表现奥古斯都、桑纳和卡蜜尔等人所陷在其中的不同的相反情境。卡蜜尔对她的探险家充满崇拜之情,探险家设法要让她了解旅行家的故事都充满欺骗,且都徙劳无功。“即使我有办法把这些事件中第一件的茫然空虚以及p496不具意义表达出来,我的游记仍然还是不得不采取说一个令人出神、可以吸引住人们注意力的说故事方式才能说得出来。然而那经验本身根本就是空虚;我所着到的大地和这里的大地近似,草叶也和这片草地的草叶一模一样。”卡蜜尔对此深感愤怒,卡蜜尔本来就很明白,在她的爱人眼中,卡蜜尔自己的存在本身也深受桑纳所深感痛苦的那种对一切都失去兴趣的毛病所苦:桑纳对卡蜜尔的兴趣已不再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本身的兴趣,桑纳只是把卡蜜尔视为桑纳自己与社会之间惟一可能留存的联系之象征。奥古斯都则警觉到桑纳所说的和那只鹰所说的并无二致,不过他却下不了决心来改变已做的决定:太多政治利益都和他的封神牵扯在一起,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要反抗那种认为没有什么绝对稳当的结局可以让行动的人物既能皁享受行动后的奖赏义能得到心灵平静的想法。
第二幕在危机的气氛中开始;封神大典的前一天晚上,罗马被神性事物所淹没:皇宫的墙出现裂缝,植物和动物冲进皇宫。整座城市回到原始自然状态,好像被一场大灾变所毁那样。卡蜜尔和桑纳断绝交往,这使桑纳得到一个最后完整的证明,证明一项他早已意识到的失败。桑纳把一切的不满发泄到奥古斯都身上不管那个毫无秩序的繁茂的大自然,目前在他眼中和人类社会所能提供的较密实的快乐比较起来是如何的空虚不实,他要单独一个人来品尝其滋味。“这个什么也不是,我晓得,但我既然选择它,这个空虚本身对我还是宝贵的。”奥古斯都可能会成功地把自然与社会结合起来,而且取得前者做为后者的额外奖赏,而不是必须要弃绝社会以拥有自然,这种可能性对他而言是无法忍受的。为了证明不得不在两者之间做一选择,他决定暗杀奥古斯都。
P497在这个时候。奥古斯都要求桑纳帮他的忙。他如何可以使那些已不再依据他意志推进的事件中止而转向,同时又能维持他的公共形象于不变?在一阵高度兴奋的心情下,他们认为找到了解决的方案:这就是让桑纳把奥古斯都谋杀掉,正如桑纳本来计划要做的那样。这样做可以使他们都取得各自梦想的不朽:奥古斯都将能亨受书本上的、雕像上的和崇拜上的官方不朽;而桑纳也可亨受到弑皇的恶名昭彰之不朽,这种不朽使桑纳可以既重回社会,又能继续不断地反对社会。
我已经记不清楚这个剧本在原来计划中的收尾到底是怎样了,因为最后几场仍然没有写完。我想是卡蜜尔不甘不愿地提供了一个总结局。卡蜜尔又重燃起原来的情感,说服她哥哥是他自己把整个情况做了错误的解释,事实上是桑纳,而不是那只鹰,才是诸神的使者。如果卡蜜尔所说的不错的话,奥古斯都觉得有使用政治方法把整个问题解决掉的可能。他只要能欺骗桑纳,就能同时欺骗诸神。他们同意把卫士撤走,然后奥古斯都自愿成为桑纳短剑下的无助牺牲。但在实际上奥古斯都却做了安排,增加双倍的贴身卫士,使得桑纳根本就无法接近他。这正好符合他们两人不同的一生事业之方向,奥古斯都的最后一项行动还是圆满成功:他成为神;但却是人类中间的神,同时他会赦免桑纳。但对桑纳而言,这只构成另外一项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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