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几本书同时在看，分别是赵越胜的《燃灯者》、约翰 霍特的《孩子为何失败》和施良方的《学习论》。每天睡前各本书都并行翻几页，如果看到某本书上有十分感兴趣的段落就多看几页。

 

看到约翰 霍特的《孩子为何失败》中，第3页上有这么一段话：“一般而言，投机取巧的学生，很容易尝到失败绝望的痛苦，因为他们只一味地寻求答案，不知其所以而。但思考者（思考者指用心思考的学生）就颇能运用心思了。”文中所指的“投机者”是指“全心全意求取正确答案的学生”。文中的意思是指一些学生如果经常无法求取正确答案时，他就会对某门功课产生拒绝的心态，他们的学习带有“功利”的指向，而不像另一些学生——他们的学习是为了去理解教学内容。

 

联想前几天的听课，我对这样的论述有了一些新的感受。

 

我们的学生为什么不愿、甚至不敢在课堂上回答问题？

 

现在教师的课堂提问，大部分是针对教师心中已有或参考答案上已给出的“标准答案”进行的。学生一开始的回答可能有着“天马行空”般自由思考，但多次的回答都使他们感到与“标准答案”想离甚远之后，学生就会开始揣测老师期望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如果这个过程反复长期地存在，那么学生在回答问题时，首先想到的是先揣摩教师的心理期望、留心教师的语言，看其中是否有某些和答案相关的暗示等等，而不是首先去分析问题本身和学科知识本身。这是我现在所理解的“投机取巧”的学生。

由于长期“训练”的结果，这些“投机取巧”的学生在一些情况下会赢得教师的欢心，因为他们能顺应师意。但他们同样更容易遭受失败和绝望的痛苦。因为揣测别人的心理是很难的，人的心理是多变的。更多时候当他们面对一个不是熟悉的老师的提问、或者离开了熟悉环境的提问（比如试卷上的提问），他们就会变得无所适从，而更容易失败。

 

我曾看到某些课上老师为了让学生说出教师心里期待的某个词语可以花上一刻钟甚至更长的时间，其实学生已经说出了类似的词语。当学生得知教师的“正确答案”后，他们会怎么想？

 

回到上面的问题：我们的学生为什么不愿、甚至不敢在课堂上回答问题？

因为他们正在揣测教师心里期望的“正确答案”是什么！没有九成、十成的把握他们怎愿、怎敢发言？

 

日本教育学者佐藤学先生认为：教师倾听学生发言的行为，“好比是在和学生玩棒球投球练习。把学生投过来的球准确地接住，投球的学生即使不对你说什么，他的心情也是很愉快的。学生投得很差的球或投偏了的球，如果也能接住的话，学生后来就会奋起投出更好的球来。”在课堂问答过程中，教师应该想办法让学生享受到这种“投球般的快感”，而不是通过暗示、导语等让学生的回答来“配合”老师。

 

提问时我们要注意这个问题，甚至在组织课堂讨论时，我们同样也要注意这些问题。心理学家坦恩鲍姆曾经检讨自己的教学说：“我过去一向喜欢最广泛的讨论的，但是，现在我才知道，……我虽然欢迎讨论，但是，在一切都说完做完之后，我首先还要求班级得出与我的思路一致的结论。因此，从它们是否具有坦率、自由和具有探索性这几个标准来看，这样的讨论都不能看成是真正的讨论；从它是否启迪思想来看，所有的问题都不能算作是真正的问题；所有的问题都别有用意……。”

 

学生就这样被我们训练的善于察言观色、投其所好；他们善良但缺乏正直、聪明但缺乏智慧……